动态的武术概念
谈武术,自然无法避免论及武术的概念,然而,论武术的概念,却又是一个令人十分头痛的问题。
武术,本就是一个永远处在变化中的动态的概念。
唯技击论者心目中的武术,可能只是与技击有关的内容;
倡导武术艺术性的学者心目中的武术,常常会把套路当成武术而把武术击技、武术道德、武术训练等排除在外;
把武术的概念与技击的概念相并列;关注武术之养生、健身功效的练习者心目中的武术,必然主要是那些静中寓动、动中求静的内家拳术;
强调武术的道德功能的练习者心目中的武术,必然把武术道德作为了首先需要关注的武术的重要内容;
从事武术竞技比赛研究的学者,其心目中的武术,首先是武术技法的竞技性的强弱;
等等。应该说,定义者对武术的价值期待不同,为武术所下的定义也就不同。
武术的概念不可能是永远固定不变的。除了必须考虑在武术的发展过程中已经被人们长期认可的、触及人们心灵深处的个性特征以外,对于武术之内涵与外延的界定,其实我们并不需要过多地纠缠于武术的历史存在中,而应该更加认真地思考一下当今人们对于武术的价值期待和武术对于当今社会与个人的潜在意义。
我们承认,武术之所以是武术,必须有其鲜明的、不同于他者的个性特征,然而,我们也必须明白,武术的存在状态,却是可以根据我们的价值期待,或者说根据我们开发武术的潜在价值的需要,给予我们这个时代所需要的安排。
这样,对武术下定义,需要加以考虑的,也就应该包括两个方面的内容:
历史形成的武术区别于他者的个性特征,我们这个时代的人们对于武术的价值期待。
最原始的武术,其实就是技击术,也就是我们这里所说的击技。
随着历史的发展,随着人们对武术的价值期待的不断变化,以击技为基础、与击技密切相关的武术套路也渐渐地被纳入到了武术的范畴中。
此时的武术的内容开始变大,但是,此时的武术,仍然局限于技法的范畴内。
再往后,当人们意识到这种纯粹的技法对于人们的生活不全是好处的时候,人们不得不开始对于那些能够正确地指导武术人行为的道德观念加以重视,从而使这些能够正确地指导武术人行为的道德观念也就渐渐地被纳入到了武术的范畴内。
此时的武术必然就包括了技法和道德两大类内容。再往后,人们又渐渐注意到,技法和道德固然重要,但是实际上,更为重要的,却应该是那些如何把这些知识性的运动技法和道德观念转变成武术人的运动能力与道德修养的方法,也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武术的训练方法。
这样,渐渐地,人们开始注意到了训练的重要性,渐渐地把训练也纳入到了武术的范畴内。截至现在,武术的内容,最少应该包括技法、道德、训练三个方面的内容。
从笔者对武术内容变化过程进行的推测中,我们可以看出,历史形成的武术区别于他者的个性特征,就是带有明显的历史痕迹的技击性,而无论这种技击性已经表现为了一种击技、是对击技的功能再造与艺术表现,是对击技的实践指导、是要提高人们的技击能力还是要提高人们的控制技击实践的能力。我们这里说武术的个性特征是带有明显的历史痕迹的技击性,首先是因为历史上出现过的任何形式的武术,无论其最终目的是否真的就是要追求技击效果,都从来没有真正抛弃过技击;我们这里说武术的个性特征是带有明显的历史痕迹的技击性,还是在告诉人们,传统武术的技击性,准确地说,传统武术人心目中的传统武术的技击性,并非一个可以任意扩展的概念,而只是人们约定俗成的那种性质(如徒手对徒手、徒手对传统器械、传统器械对传统器械)的技击。在武术人的心目中,技击性是历史赋予武术的个性特征,而且,这种作为武术的个性特征的技击性,无论如何也不会涉及到枪炮射击、炸弹攻击、核武器攻击等内容的,虽然这些东西的击打威力明显大于其心目中武术技击的击打威力。从历史痕迹的角度谈武术的技击性,既是在为武术的技击个性提供依据,也是在为武术的技击个性限定范围。
明白了历史形成的武术区别于他者的个性特征,对于武术的界定,其实已比较容易。
对武术概念的界定并不是对某种固定东西的描述,而是对武术的未来发展状态的一种设想。
在保持历史形成的区别于他者的武术的个性特征的前提下,我们所期待的所有文化形态,都可以被纳入到武术的范畴内。
我们不需要为武术的发展设置太多的条条框框,自然也并不需要为武术的概念套上太多的条条框框。
在现实中,只要能够保持这种历史形成的区别于他者的武术的个性特征,我们就完全可以根据我们这个时代的众多人群的价值期待,引导原来的武术向多个方向发展。自然,在保持这种历史形成的区别于他者的武术的个性特征的前提下向多个方向发展所形成的一切文化形态,也就全部属于武术的范畴。
武术不但可以包括一切与技击有关的技术方法,也可以包括一切指导武术人行为方式的道德观念,还可以包括技法训练与道德训练在内的武术训练。
现代人心目中的武术,至少应该包括武术技法、武术道德与武术训练三个方面的内容。
最原始的武术技法,只有击技;
然而,现在的武术技法,则可以包括一切与技击有关的内容,如技击技法、表演技法与健身技法,竞技技法与非竞技技法,个人技法与群体技法,等等。
同样,现代的武术道德与武术训练,也不能拘泥于传统,是需要与时俱进的。
武术是一个包括技法、道德、训练在内的既需要保持技击个性但又十分开放的文化系统。
换句话说,武术是在保持这种历史形成的区别于他者的武术的个性特征即技击的前提下向多个方向发展所形成的一切技术方法、道德观念与训练方法的总和。
武术的概念是有其相对稳定的个性特征的,然而,武术的概念又是永远处在动态的变化当中的。
武术的概念是动态的,时代的需要变了,人们的价值期待变了,武术的概念自然也要随着改变。
只要不改变历史形成的区别于他者的武术的个性特征,所有的武术技法、武术道德与武术训练,都是武术的内容。
无论任何时候,武术内容的变化,武术概念的改变,都必须既要考虑时代的发展需要,又要考虑人们的情感底线;
保留人们心灵深处所坚守的武术之所以是武术而必须具备的个性特征。
以上对于武术概念,似乎说了不少,又似乎什么也没说。客观地讲,这种对于武术概念的似说非说,固然是一种不得已,但也并非全是一种无奈。
孔子对“仁”有诸多的解说但却从来没有进行任何明确的界定[1],绝不是一种无能而是一种大智慧的表现。
在笔者的心目中,对于武术概念的界定,我们只需要讲明白这样一些基本的道理就行了。
至于武术应该是什么,什么才是武术的最准确的概念,并不会影响武术在社会中的蓬勃发展,自然也不会影响我们对于武术展开的哲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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