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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草铃儿

[原创连载]走进常子轩 (传奇故事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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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18 11:28:00 | 显示全部楼层

常子轩的哥哥虽说现在已经是名初二年级的学生,可他有限的学校生活几乎全被‘打..抢’所涵盖。文革给这群青少年的心灵烙下一道丑陋的疤痕,他们跟在那群狂热的青年们身后,张贴大字报,搞批斗搞串联,争当“革命的小闯将”。动荡不安的社会环境使他们激动使他们迷茫使他们是非混淆,父母再严厉的家庭教育也无法困住常海军那颗好奇而探究的心,在无数疯狂而热情高涨的游行批斗中他深切体会到放纵带给他的前所未有的快意,于是他在激热中开始桀骜不驯,在迷茫中逐渐叛逆狂放。他那种种的放纵行为都是常家父母所不能容忍的,他们希望自己的孩子沉稳明事理,希望孩子们好好学习能有个很好的未来。常海军的叛逆使父母极为不安和担忧,于是他们焦虑指责打骂,甚至想方设法把他转到离家七八里外的重点中学,希望那里良好严谨的学风能束缚他改变他。虽然父母的严厉管教并没有对常海军起到实质性的效果,却无形中影响着其他弟妹的成长。常子轩他们三个也因此出奇的乖巧听话。尽管爸妈一直认为哥哥是个不听话的逆子,可在子轩的心目中,哥哥是个活跃聪明有闯劲的小男子汉,他从未像大德那样欺凌弱小,不过是有些调皮罢了。想到哥哥,子轩惊惶不安的心稍微平定了些,他断定哥哥一定会帮他想到一个对付大德的法子的。

子轩气喘吁吁地跑回家去,看见哥哥正蹲在后院篱笆墙跟削一根小木杈,大概在做弹弓。子轩偷偷看了看四周,爸妈都还没回来,子轩放心地跑过去叫道:

“哥!哥!问你个事儿?”

“啥事?”海军头也不抬地继续跟那个小木杈较劲。

“哥!你有没有借大德的《战地红缨》?”

“我是借过《战地红缨》不过是借别人的,怎么了?”

“哥!大德说你借了他的书不还,要我赔钱,还说兄债弟还。”

“你甭理他,这事跟你没关系!”

“可是,可是……”

“哎呀!你烦不烦啦?告诉你别理他就是了!去去去!”海军不耐烦地打断弟弟的话,专心地一下一下削木棍上的树皮,刚才还毛糙糙的树杈眼看就要成为一个光滑漂亮的弹弓了。

“哼!你说的倒容易,甭理他甭理他,他要再找我可怎么办啊?”子轩没想到哥哥根本没把大德的话当回事,他烦透了,心里有种隐隐的恐慌,他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件事。还钱吧,别说是十五块,就是一块五子轩也没有啊。不还钱吧,大德肯定不会放过他。可这事又不能告诉爸爸妈妈,要是爸妈知道了说不定又要打哥哥一顿。想起以前爸妈狠揍哥哥时候的样子子轩就害怕,“我该怎么办啊?”子轩觉得自己仿佛掉进一个黑洞里,越陷越深。

从那以后,一场真正的噩梦开始纠缠着子轩。昔日那些追随在他身后的小伙伴们再也不敢和他玩了,子轩又一次被孤立,他整天生活在惶恐和不安中。谁也不知道大德会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突然冒出来,堵截可怜的子轩,他一次又一次地带着那帮狐朋狗友在放学路上拦截子轩,逼子轩还钱,没钱就揍他。

小子轩不敢告诉妈妈当然也绝不可能跟妈妈要钱,他也不敢再去找哥哥,他害怕哥哥跟那个大德起冲突吃亏,更怕爸妈因为这事教训哥哥。他只得自己想办法弄钱,可对于一个三年级的孩子而言,挣钱简直是异想天开。无奈子轩只得把妈妈给他买作业本的钱应急,可作业也得交啊。焦虑的子轩有天忽然发现教室里有好多同学只写了一行便撕掉的作业本纸,他灵机一动,把那些纸捡起来回家找针线订在一起,粘上旧作业本的封皮,一个新的作业本就做成了。为了以后有更好的条件弄到这些纸订作业本,子轩便经常主动要求打扫卫生,老师还为此表扬他是学习雷锋叔叔的好榜样哩。这样子总算应付了几次大德的堵截,问题是每学期买作业本的钱并不多,就那么几毛钱怎么可能满足大德的贪欲呢?

于是集市上大路边突然间多了一个捡破烂的孩子,满脸脏兮兮的,手里拎个小棍儿,那就是子轩!子轩幻想着捡破烂卖钱以应付凶巴巴的大德。可捡破烂又能换几个钱呢?子轩就这么一分两分一毛两毛地填着大德贪婪的嘴。有时候捡不到破烂难免就要挨大德手下的拳头,经常弄得灰头灰脸的回家,为此不知情的妈妈还狠狠教训了子轩好几次。那年头,国民经济正处于复苏阶段,人们的生活状况都不太好,可以换钱的废品也多被人们留下积攒,能拾到的不过一些碎纸片破玻璃瓶儿,实在也换不了几个钱。子轩被逼无奈,开始偷拾家里的鸡蛋卖,可鸡屁股里抠出的钱也是有限的,何况为了不被妈妈发现也不能天天偷拿家里的鸡蛋换钱,怎么可能填满大德那个大缺口呢?

有次大德又把子轩堵在了半道上,看着凶神恶煞般围拢过来的一群爪牙,子轩仿佛听见自己骨头发出的“咯吱”声,这帮人可坏了,他们打人只会让你疼痛难忍却从来不会留下外伤痕迹。子轩眼瞅着一场暴打不可避免,赶紧壮起胆子说:“你们不就是要钱吗?你们逼我现在也没有,要不你们放我回去拿钱,反正我也跑不了。”大德似乎被子轩的话打动了,的确就算废了这小子也没用,就放他回去拿钱,量他也不敢耍什么花招。暂时脱离险境的子轩急得团团转,他心里清楚如果不给大德一点钱今天无论如何过不了关。焦急的子轩突然眼前一亮,饭桌上就放着一毛钱,好像在向子轩招手。子轩一把抓住那毛钱,可转念一想“不行!这一定是妈妈故意放在这里试探我们的,平时爸妈经常教育我们‘人活着要有骨气,就是饿死也不能偷盗’。他们还偶尔故意放一毛二毛在显眼的地方看姊妹几个是不是能做到。如果我现在拿了这钱不是一下子就被妈妈发现了吗?不行!这钱不能拿!可是,我该怎么办呢?大德他们就在路口等我,如果不拿去给他们明天一定免不了一顿狠揍。”子轩前思后想,突然把眼光放在妈妈枕头底下平时夹钱的那本厚厚的书上,“对,先从这里借一毛钱解了燃眉之急再说,妈妈肯定不会发现,等明天跑远点捡了破烂换回钱再补上。”子轩紧张地四处看了看,家里没人,他颤抖着从书里抽出一毛钱慌慌张张地跑了。此时的小子轩恨透了自己,他知道自己做了件多么可恶的事情,但转念一想,“我尽快想办法还上就是了,现在不过是借用一下。”这样想着心里也稍微平静了点。

子轩一忽儿责备自己一忽儿安慰自己,就这样在激烈的思想斗争中接连好几天都很晚回家,他想多捡点破烂赶紧把那一毛钱给补上,可每次卖了钱还没等捂回家就被大德半道劫走了。忐忑不安的子轩不敢跟妈妈打照面,他害怕妈妈发现了自己的恶劣行为,从小就受过良好家庭教育的子轩知道,偷窃是多么的不光彩。所幸这次妈妈并没有发觉,子轩一颗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慢慢落到实处。这以后又有好几次子轩被大德逼急了,一而再再而三地故伎重施,起初是一毛两毛,后来发展到一元两元。要知道妈妈手里的钱都是恨不能一个掰成两半用啊!家里的钱时常莫名其妙变少的情况很快就让妈妈警觉,妈妈把姊妹四个叫到跟前狠尅了一通,并挨个审问!

妈妈首先怀疑的是哥哥,因为他从小就是个顽劣的孩子。扫帚把雨点般落在哥哥屁股上。“叫你们不听话!叫你们不听话!‘从小偷针,长大偷金’!你们知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快说!到底是不是你拿了家里的钱?!”从小叛逆的哥哥大声嚷嚷道“我没拿我没拿!就是打死我也没拿!”叫着嚷着撒腿就跑。看着抡着扫帚气得发抖的妈妈,小子轩面红耳赤缩在门后像只被惊吓的小兔子不知道该怎么办,哪里敢主动承认自己便是那个“家贼”啊!妈妈看哥哥居然敢顶嘴气得差点背过气去,踉踉跄跄地扶住床沿,用扫帚把指着同样吓白了脸的姐姐,颤颤地说:“说!是不是你?你们这些不争气的东西!”懂事的姐姐见状慌忙扶妈妈靠床沿坐下,流着泪说:“妈!您别问了,是我错了!是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敢了!您别气坏了自己!”

这以后妈妈总拿一双警惕的眼睛盯着姐姐,家里有什么好东西找不到了,妈妈就怀疑是不是姐姐偷拿的。子轩眼见着从小在自己心里像保护神样的姐姐被冤枉受委屈,心里说不出的难过,然而自己又不能说明真相。当然从家里偷拿钱应付大德也成为不可能的事了。子轩一下子陷入了沼泽地般无法自救,对姐姐的愧疚对大德的恐惧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子轩紧绷的神经,他的学习成绩一落千丈。

整整一年多,子轩都在大德的敲诈下提心吊胆地过日子,这期间子轩还给大德的钱早已远远超过十五元,可大德说本是清了利息还未清,那利息正以滚雪球的方式越来越多,这样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噩梦在继续,子轩在大德的压榨下敢怒而不敢言,要反抗要报复的火苗在他心底腾腾直窜。

那是一个春寒料峭的傍晚,班里轮到常子轩值日打扫卫生。子轩提着水桶来到学校里那口被几棵粗壮高大的核桃树环绕的水井边绞水,刚把水桶放下去,大德大摇大摆地晃过来,甩着一根刚抽芽的嫩柳条,‘啪‘地一下抽在子轩的头上,抽一下喝问一句:“说!这井是谁挖的?”子轩忍着痛小声说:“是老师挖的。”“呼!——”又一柳鞭抽过来,大德瞪着眼说:“错!老子告诉你!这井是我们班挖的!我们挖井的时候你他妈还在穿开裆裤哩,知道不知道?”柳条的梢尾划过子轩的眼角,火辣辣地痛得他泪水迸射。子轩恨恨地瞪了大德一眼,忍气吞声地继续绞水,一小桶水刚绞上来,大德‘刷’地一下又是一“鞭”抽在子轩脸上,大声嚷嚷“吃水不忘挖井人!知道不知道?!嗯?!”屈辱和愤怒腾地一下点燃了积压内心多日的报复火焰。子轩说时迟那时快提起水桶将一桶冰凉的井水全倒在大德的身上,被淋成落汤鸡的大德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平日被他骑惯了的小犊子居然敢发抗,一下子呆住了。子轩一不做二不休,用井绳三下两下缠在大德腰上一脚把这个恶棍踢进井里,辘轳柄受到突来的重压“骨碌碌”飞快地旋转,“扑通”一声大德还来不及叫喊就掉进了冰冷的井水里。

积压在子轩头顶那片沉重的乌云蓦然散去,子轩轻吁了口气,突然有种很想看看昔日横行霸道的恶棍狼狈模样的强烈愿望。他使劲绞动井绳,把大德绞到井口,离开黝黑井底的大德乘机大嚷“救命” !子轩看着落水狗般狼狈的大德那副令人生厌的嘴脸就来气,一下子松开辘轳柄,大德又一次迅速落到井里。大德的呼救声惊动了还没回家的老师和同学,大家纷纷赶来救起了他。

这下子轩可捅大漏子了,大德家是大家族,一大半村人都是他们家族人。他们纠集大队人马在子轩家门前叫骂,甚至放话说要好好惩戒惩戒小子轩。他们还隔三差五带着七大姑八大姨找子轩妈妈的麻烦。而子轩自己不仅在学校大会上受批评写检查被记过处分,回家还挨了爸妈一顿暴打。现在整天提心吊胆的不止子轩一个了,一家人也因此受了牵连,子轩妈妈时常躲在家里掉泪,善良的妈妈既恨这些人的蛮横无理又担忧子轩会遭人欺侮。看着如同惊弓之鸟的妈妈,想到自己所受到的种种责难和委屈,正义的天平在子轩小小的心灵开始倾斜。子轩不明白,凭什么好人总是受欺负,恶人却耀武扬威?他决定用自己的方式讨回公道!他要以暴治暴!再也不要做个乖巧听话的好孩子却被恶人欺凌!

这以后子轩像换了一个人。激愤的他在放学后跑到大德班上,掀翻大德的桌椅,打破他们班所有的窗玻璃。他把书包里的书全部腾出来,换上一书包石头,只要看见大德就用石头砸,狠命地砸!还经常背着石头在大德家门口转悠,砸他们家玻璃,打他们家养的牲畜,这下大德家人和老师都给吓坏了,而凶悍的大德也尝到了提心吊胆过日子的滋味。只要他们家有谁找子轩妈妈的岔,晚上大德家就会遭受子轩石头的攻击。事情闹大了村委会只得出面调停,村里派民兵营长去大德家调解,也许是摄于村干部的威严也许是不堪子轩无休止地纠缠,大德家终于低头了,表示不再找子轩和他家的麻烦,事情沸沸扬扬闹了一阵就这么消停。

子轩从此却成了学校的危险人物,那些什么‘南霸天’之类的家伙早已开始对他顶礼膜拜。老师和同学们看他的眼神也不一样了,也许在他们心目中,子轩已经不折不扣成了一个坏孩子。过去跟他要好的同学也无形中开始疏远他,而那些真正的捣蛋分子子轩又不屑跟他们同流合污,此时的子轩俨然成为一名我行我素的“独行侠”。

发表于 2008-4-21 19:39:00 | 显示全部楼层

哇塞~草姐姐又有新作拉,只是茶斑斑还没有长大哦~什么时候长大啊????

这个故事的名字应该叫“逼上梁山”!哈哈

发表于 2008-4-22 22:38:00 | 显示全部楼层

快要长大了,呵呵……

 楼主| 发表于 2008-4-26 09:24:00 | 显示全部楼层

十四,整蛊独行侠

人一旦脱离了既定的思维轨道,便会不自觉地生发出许多令旁人不可思议的乖张行为。

少年常子轩在经历了忍让退缩到反抗报复的心路历程后,几乎一夜之间成为学校里的危险人物。昔日友善的小伙伴们不知不觉间对他退避三舍,那些真正的捣蛋鬼子轩又不屑与之为伍,在内心深处子轩一直把自己定位成一名伸张正义的侠客,他认为自己所做的种种暴戾行为不过是在惩戒恶霸保护良善。童年时期那位黑衣老人留下的拳谱给了子轩非同平常孩子的体格和敏捷的身手,在无人的时候子轩又开始凭记忆偷偷练习拳脚了,他在心里暗暗下决心要做个小人书里描写的那种梁山好汉。

“除暴安良”的想法使少年常子轩有了种种匪夷所思的举动,成为老师同学们眼里的怪人。他独来独往,我行我素,专门打抱不平。他从不无故欺负同学,但是如果有谁做了让他看不惯的事情,无论你是老师还是学生,他一概不会放过,必定会用他的方式来惩戒对方。虽然学习成绩滑坡后一直不大理想,可子轩自有他过人之处,那便是他在校园里无人能比的书法水平。小小年纪的常子轩从小在父母的严格训练下练就了一手好书法,他曾经代表学校参加区级书法大赛拿过第一名的好成绩。这耀眼的光环使许多老师一提起常子轩这孩子便是又爱又恨。

常子轩实施“惩恶扬善”的第一步便是给班里的捣蛋分子立下一个规矩,规矩有三条:其一,上课期间你可以交头接耳,但不允许大声喧哗;其二,上课期间随便捣乱可以但不允许到处乱窜;其三,不允许在课间讲脏话。其实子轩的想法很简单,在课堂上怎么捣乱是你自己的事,但绝不能影响其他同学学习。此规矩犯一次两次的予以警告,第三次再犯绝不轻饶,常子轩还为此立下一个小账本,凡是账本上重复三次犯错的同学,子轩一律帐到必结且不分时间地点。结账的方式千奇百怪,你永远也猜不到古灵精怪的常子轩会想出什么招数来对付这些“违规分子”。

四年级下学期的时候,班里调整了班干部,选了一名乖乖女当班长。这是个懦弱胆小却成绩优异的女孩子,她一上任,班里的捣蛋鬼马大孬就给她来了个下马威,不但不听她管教还出言不逊挑衅女班长,这下可惹怒了常子轩,欺负女生一贯是他最不齿的行为。这马大孬是个凌弱怕强的主儿,光着个大头,一肚子坏水,子轩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他上前一把揪住马大孬的衣领,把他推攘到班长面前要他道歉。这大孬也是个出了名的刺头,平日里就在心底暗暗对常子轩不服气,自然是梗着脖子不低头了。正在争执不下时老师的到来及时阻止了这场纷争。

憋着一肚子火的常子轩好不容易捱到夜自习放学,他趁着微弱的星光暗中跟踪马大孬,一直跟到村东头的小树林边,四周黑黢黢静悄悄的,子轩看看四下无人,乘其不备一个“饿虎扑食”扑上去把大孬按倒在地,三下五除二用预备好的麻绳把他绑了个严严实实。猝不及防的大孬正欲大喊,张开的嘴里被塞进了一大团臭哄哄的袜子只能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常子轩歪头看了看挣扎的大孬,不放心似的又脱下大孬的袜子也一并塞了进去,这下大孬连支吾声也发不出来了。恶臭和恐惧使大孬喉头连连作呕却又呕不出来,憋得额头青筋鼓胀两眼突出。

常子轩推拉着被绑的大孬来到小河边,班长家就住在河对面。子轩把大孬绑在一棵正对着班长家的小树上,命他跪着好好反省反省,自己却没事儿样蹦蹦跳跳地回家了。

夜已经很深了,劳作了一天的人们都早早歇下,村子里除了偶尔传出几声狗吠,整个世界一片静谧,就连林子里的小鸟儿也睡了。此刻却有两个人瞪着大眼睛毫无睡意,一个是常子轩,他正蜷在被窝里偷着乐哩,“哼!看你小子以后还听不听话?!”另一个当然是马大孬了,曾经那样蛮横的大孬跪在草地上,身子动弹不得,老疑心有些什么不知名的小虫往身上爬,浑身痒的难受却又挠不得。白天看起来那么美丽的小树林此刻却阴森恐怖,时而有猫头鹰之类的怪鸟在头顶呱一声扑腾腾飞去,黑黝黝的影子在昏暗的林子下扑腾;时而又有耗子野刺猬什么的倏地一下从跟前窜过,那细微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分外清晰可怖。前两年村里关于狼的传言此刻又从大孬的脑子里窜出来,折磨着大孬脆弱的神经。长跪的膝盖又酸又麻,酸麻的感觉连同恐惧在大孬的血管里游走。大孬后悔极了,后悔不该招惹班长不该顶撞那个可恶的常子轩。这个家伙如今在大孬看来简直就是个恶魔,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的人害怕常子轩了。此时的大孬多么希望家里人来找他啊,可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素日里野惯了的大孬偶尔不回家过夜在管不住他的奶奶看来实在是太平常不过了,父母远在矿上做工更不可能回来找他。大孬感觉好绝望,他突然间有种重新做人做个好孩子的迫切愿望。如果,如果他是个听话的孩子,一晚上不回家一定会有人来找他的,可是现在,现在只有在这里独自煎熬了,恐惧悔恨在大孬心头交织缠绕。他在迷糊中睡去又在惊惧中醒来,听到村子里头的打更声,大孬多么渴望打更人或者巡逻民兵经过这个小树林啊。可是谁会深夜跑到这个荒郊野外来呢?就算他拼命使劲也发不出一点声音,大孬徒劳地挣扎着,殷切地祈祷着,“求求老天爷!快点天亮吧!天亮了就会有人经过了,我就可以得救了!”

再漫长的夜也有天明的时候,太阳终于出来了,大孬在暗夜里跪了整整一夜,等到常子轩来找他的时候,他已经直不起身来。当常子轩拉下堵在他嘴里的臭袜子时,大孬仿佛劫后余生般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常子轩推了下正贪婪地呼吸着林子里新鲜空气的大孬,喝问道:“昨晚反省得怎么样了?”还没完全站直身子的大孬扑通一声又跪倒在地连声说:“大哥你饶了我吧!我去给班长道歉,这就去!以后我再也不违反规定了!”

大孬连滚带爬地来到学校,踉踉跄跄地扑倒在班长面前,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求求你让常子轩放过我吧!”女班长被这突如其来的求饶吓得脸通红,连连摆手:“你快起来你快起来!你这是干什么呀?”围观的同学看到昔日吊儿郎当的大孬狼狈的熊样哈哈大笑。

从此,横行霸道的马大孬彻底对常子轩折服,他一次又一次给那些捣蛋鬼描叙那个恐怖的夜晚,致使捣蛋鬼们的行径不知不觉间收敛了许多,而“英雄主义”
            
的思想苗头在常子轩的内心深处却日益膨胀。拉下一大截功课的他感觉课堂上老师讲的东西越来越乏味,虽然对上课失去了兴趣,但是常子轩决不会在课堂上打闹影响其他同学学习,毕竟做那些没有分寸的事情跟子轩心里“锄强扶弱”的想法是相违背的。于是,上课时间睡大觉就成了常子轩的必修课。

这天,子轩正趴在课桌上与梦中的妖魔大战,突然“啪”的一声巨响,惊得子轩魂飞魄散,好不容易定下神来,眼前塔般威立的正是马老师,怒目圆睁的他正拿着一根粗教鞭瞪着自己。那声巨响就是教鞭跟课桌亲密接触发出的,桌面上的浮尘纷纷扬扬还未落定。周围一片窃窃私语和幸灾乐祸的偷笑声,子轩感觉血直往脑门冲,昔日神气的颜面此刻一扫而光,同学的讪笑和私语如同鞭子般抽打着子轩。“此仇不报非君子”子轩暗暗下决心要伺机报复。

匿名  发表于 2008-4-26 09:25:00

正好当晚大队部在打麦场放电影《红色娘子军》,常子轩早就听哥哥说过这部电影可好看了。可放学后马老师却把他留了下来布置一大堆作业罚他,子轩心里那个恨啊!想到电影已经开映了,子轩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看着作业本上陌生的数学题心急如焚。可马老师为了督促他自己也不去看电影,居然躺在宿舍里看书,子轩不得不困在教室里磨磨蹭蹭地做作业。不知道过了多久,子轩突然发觉周围出奇的安静,他偷偷溜到马老师宿舍一看,老师居然睡着了,电影大概也放完了,村子里静极了。子轩正欲偷跑回家,忽然眼珠子一转,一个坏点子冒了出来。他飞快地跑到离学校很近的马学良家,找他要了好几个过年没放完的“响雷”(一种炮竹,因为其声音巨响而得名)。

子轩清楚地记得马老师宿舍里靠床的那面墙上挂雷锋叔叔像的那个地方有两块土砖是活动的,做房子的时候那里曾经用来搭跳板,房子砌好后就直接放了两块砖上去没有用粘泥糊好。这个秘密是子轩有次被叫到宿舍训话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现在正好派上用场。子轩悄悄绕到宿舍后面抽掉其中一块砖,把五个捆绑在一起的“响雷”放进去,然后再把砖盖上,偷偷把留在外面的长引线点燃后飞跑到一边捂住耳朵。片刻,只听得“轰轰”几声巨响,闷在砖墙里的“响雷”如同土枪里出膛的子弹,强大的气流破墙而出,冲进屋子里顿时火光四射,墙面顿时糊了一大块。那块墙面离马老师头顶不过一尺来高,熟睡中的马老师被惊吓得从床上跳了下来,“哇哇”乱叫。常子轩躲在暗处乐得手舞足蹈,飞快地跑到教室里忍住笑趴在桌上装睡。他隐隐听到马老师变了调的声音在院子里回响:“谁?是谁?是谁在搞破坏?”

不一会儿,“噔噔噔”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子轩假装刚刚惊醒的样子,揉搓着眼睛一看,原来是马老师!只见他穿着一件补丁摞着补丁的白背心,大大的短裤衩满是灰尘,惊惶中他来不及穿鞋,光着脚丫跑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把防卫用的铁锹。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的马老师强压着惊慌,用颤抖嘶哑的声音询问子轩有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那时候“四人帮”垮台没多久,队里一直派民兵夜间巡逻,提醒人们提高警惕,谨防余毒分子搞破坏。所以马老师直觉上认为是坏分子在捣乱,他担心把子轩留校出什么乱子,赶紧放他回家了,还不停地叮嘱他路上要小心。

常子轩得意地蹦跳在回家的路上,为自己的小阴谋得逞而沾沾自喜。

类似这样的恶作剧对于常子轩而言简直是家常便饭。学校里有位号称“一指禅”的李老师,五十来岁,中等个子胖乎乎的,上课时总喜欢拿一根指头弹不认真听讲的学生脑袋,那指头经过天长日久的锤炼,简直铁指一般,弹在谁的头上一准一个大肥包,那指头一下来被弹的人必定疼得泪花四溅。常子轩由于上课贪睡的缘故没少吃苦头,他早就想教训教训这老李头了。经过长期踩点摸底,子轩终于找到了一个整治“一指禅”的切入点。这老李头上茅厕总是挑靠近墙根的那个茅槽使用,因为那里有棵胳膊粗的香椿树,老李头因为身子过胖,蹲下去很吃力,所以下蹲的时候总是拉着那棵香椿树慢慢往下蹲,完事后也要借助那棵树才能直起身来。那时候的厕所实际上就是在地下挖一个大粪坑,周围砌一圈墙,坑沿搁上几块木板,人方便的时候就站在木板上稍不留神就有可能掉进粪坑里。

发现这个秘密后常子轩开始实施他的整蛊行动,他从家里找来一根废弃的锈钢条,偷偷溜到茅厕里把那棵树贴近地面的地方锯开一半,然后抹去锯末,用灰尘把表面盖好,看不出丝毫破绽。待午休铃一响,子轩就故意拉了一大帮同学去茅厕附近玩闹,等待一场好戏开锣。果然不出所料,老李头习惯午休后上厕所,他揉搓着睡意朦胧的双眼,一溜小跑钻进茅厕就直奔墙根那个茅槽。

子轩的一颗心不禁在胸膛里擂起了战鼓,他急切地等待着好戏的开演!一双眼睛紧盯着露出茅厕的那棵香椿树冠,只要那棵树一有动静,子轩就知道自己的小阴谋得逞了。没一会儿,那棵树的叶子先是摇晃了几下,紧接着树干激烈地抖动了两下,突然!“咔嚓”一声树顶不见了。成功了!常子轩强忍内心的狂喜屏住呼吸细听!果然!只听得“扑通”一声,紧接着是老李头“哎呀!”的惊叫声,常子轩佯装惊讶地连声问:“发生了什么事?快!快去看看!”他带着同学们迅速冲进厕所,天哪!情况比预料的还要严重,老李头抱着那棵树整个掉进了茅坑,树干卡在坑沿,“一指禅”死死抓着树干,身子浸泡在粪池里,屎粪四溅臭不可闻。常子轩故作焦急地大喊:“快来人啊!快来人啊!李老师掉进粪坑里啦!”

李老师被闻讯赶来的老师们救起来之后很长时间都萎靡不振。那些被他的铁指弹过的调皮学生在他经过身边时故意拿手捂住口鼻,一再地提醒他忆起那羞辱的一幕。谁也没想到那棵树是人为锯断的,大家都以为是李老师日益发胖的身躯使那棵可怜的小树难负重荷。……

种种诸如此类的整蛊行动在常子轩的导演下时时上演。当时正处于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期,由于国家政治生活的不正常,社会许多方面都处于动荡混乱的状态。政治运动无一例外冲击着黄河岸边的戍楼大队,由公社组织的“民兵小分队”时常下来活动,搞无产阶级专政割资本主义尾巴,农民们不敢越雷池半步,往往一年下来,在生产队挣的那点工分连肚子都填不饱,对于孩子们的教育自是无暇顾及。

然而,那些动荡困苦的日子却在少年常子轩的搞怪下充满刺激,他就如同一颗青涩的小果子,在风霜中飘摇。来自外界的种种纷扰使这颗幼小的果子不由自主地生出根根小刺,自我保护的意识使常子轩凭借内心的那杆“秤”一意孤行做着他的独行侠。一方面他渴望回归从前的好孩子身份,争着抢着学雷锋做好事,尽自己所能帮助别人;一方面又以自己幼稚的判断极端的方式整治“恶人”。常子轩就这样在矛盾中成长,在摸爬中滚打,渐渐偏离了父母为他设计安排的既定轨道。后来,冥冥中一场意外的邂逅,使少年常子轩踏上了一条新的未来之路。

发表于 2008-7-27 10:26:00 | 显示全部楼层
没有从书法绘画中悟出太极真谛。还在那里搞什么拿法.摔法,惜哉,憾哉。
发表于 2009-12-27 22:39:00 | 显示全部楼层
请问楼主,是否还有后续?您的大作很吸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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