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冠中:妥木斯最好  太极拳让我在这个年龄段还能有好的身体,这样我才能够继续绘画,继续思考,继续生活…… ——妥木斯  1981年吴作人夫妇在“妥木斯油画展”上  1985年与罗工柳先生
1985年在罗工柳先生回顾展上 1986年在德累斯顿画廊 1989年于法国卢弗尔宫 1991年春和导师著名画家吴作人先生在一起 九十年代妥木斯与夫人夏荷秀女士在俄罗斯考察 妥木斯 简介: 1932年生,内蒙古土默特左旗人,蒙古族。油画家、美术教育家。1958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油画系。1963年毕业于中央美院油画研究班。1983年评为内蒙古师范大学美术系教授。1998年退休。曾因教育方面的成绩,于1989年评为“内蒙古自治区优秀教师”;于1990年获“吴作人国际美术基金会”的美术教育奖;1990年起享受政府特殊津贴。教学之余,进行油画创作,多年来探索研究油画的民族化与现代感。曾于1985年获全国第六届美展银牌奖;1987年获内蒙文艺创作特奖。同时也带动起一批青年画家共同促进“草原画派”的形成,个人被认为“……开创了内蒙古画派的先河,饮誉国内外”(《美术》1991.2)。上世纪八十年代曾两次赴欧洲访问及艺术考察,九十年代初赴俄罗斯(当时的苏联) 办个展,考察艺术.曾任国家教委艺术教育委员会委员、内蒙古文联副主席、内蒙古美术家协会主席。 现兼任中国美术家协会理事;中国美协油画艺术委员会副主任;中国油画学会常务理事;内蒙古美术家协会名誉主席;内蒙古油画艺术委员会主任。曾在国内举办过三次个人画展,国外举办过一次个人画展,作品在法国、美国、日本、苏联、香港参加过展出,参加八十年代以来历次全国性大展,同时也是1984年以来历次全国大展中的油画评委。出版有《妥木斯油画选》、《妥木斯画集》、《妥木斯油画作品选》、《妥木斯油画技法》《妥木斯》等个人专集。作品被中国美术馆、中央美术学院、鲁迅美术学院收藏,也被国内及日本、法国、香港、印尼、台湾、德国等有关人士收藏。 主要参展及获奖作品: 《垛草的妇女》获全国第六届美术展览银质奖。 《拢》参加全国第八届美展。 《长嘶》参加全国第九届美展。 《老人》参加全国第十届美展。 在苏联远东艺术博物馆举办个人作品展。同年享受政府特殊津贴。 [page]  太极拳大师登陆《大家》——油画大家妥木斯 妥木斯——独树一帜的国家油画大师 妥木斯——特立独行的太极武林宗师 妥木斯——与世无争的中国文化大家 日前,中央电视台品牌文化栏目《大家》为中国油画巨匠妥木斯先生制作并播出了专辑:中国牧歌——妥木斯。这是该栏目近两年之内唯一的对画家的报道。正值建国六十年,《大家》栏目选中妥木斯先生作为报道内容,有着深远的考虑。 现年七十七岁的妥木斯是一位与世无争的隐居者,但同时他又是中国当代文化史上一位卓越的巨人。 这位老先生多年始终拒绝着媒体的访问,这次中央电视台《大家》栏目对他的首次专访把这位艺术巨匠的人生经历和艺术履历全面披露。 妥木斯是新中国培养的油画家,他数十年不懈的的努力使他成为世界范围内具备中国油画风格的卓然大家,在艺术前辈油画大师吴冠中的眼中,甚至妥木斯就是天下翘楚。“妥木斯画得不错,我在家里说,他们这一代中,我觉得妥木斯画得最好,他的画有情,有味儿。我没有和他讲过话,但我冷眼一看,妥木斯最好”——吴冠中(油画家、中国美术家协会顾问)。 在美术界业内,妥木斯的影响力举足轻重,他的风格影响了几代人,也是他学生的国画家刘大为这样描述他的老师:“任何一个时代,只有沿着最深沉的路径敢于孤独的走向远方的人,才是对时代和历史有贡献并被深深纪录的人。妥木斯正是这样一位孤独的求道者,是从千百幅油画中让你感受到他的气息并准确的区别开来的油画大家!”——刘大为(国画家、中国美术界协会主席) “进入二十一世纪的妥木斯从艺术语言上进入了精神绘画的境界,就像一个太极拳高手越到老年越有功夫一样,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画面在更快速和更深厚的行进着。他一生的人格经验已经刻入了画面,不事张扬与不善交际的个性使他成为伟大的都市隐居者,而这种隐居造就了他在艺术上攀爬最高峰的可能性。”——刘大为 和他卓越的艺术造诣相对应的就是他的淡泊名利,他不接受画廊的签约,拒绝媒体的访问,谢绝一切炒作,深居简出。在这个艺术氛围浮躁的唯有炒作的当代,妥木斯的文化意义是绝无仅有的,也正是鉴于此,中央电视台《大家》栏目要坚持给他做一期栏目,旨在把真正的艺术大师的风骨展现给世人。 也能够说明他的这种真正大师气质的是他的太极拳造诣,因为文化上的深厚修养,加上他数十年风雨无阻的修炼,他对太极拳的文化理解已经登峰造极。 他数十年无偿的授徒,徒子徒孙数千人,他的徒弟中有七段数人,六段五段数十人,而他在任何场合对他武学的修为都闭口不提,并且不许他的徒弟们去宣扬他的武术造诣。 可能只有如此境界的人他的人生才能够到达自我实现的顶峰。 他的油画代表着中国当今艺术的最高峰,他深沉厚重的笔触,金石铿锵的风格向世界宣布着中国人在绘画领域的文化高度。 他将中国文化韵味溶于油画创作中,从而创作出中国意味的油画作品,使得油画的世界语言更丰富。 他在塞外从事艺术教育,培养出几代优秀的艺术家,并形成被世人称为“草原画派”的艺术流派。 他文武双全,武学大家,并带出德才兼备的一批太极拳师。 他正直的人品,深厚的修养,期待能够影响更多的文化人才。 [page] 蒙古族画家妥木斯:用油彩画出中国人精神内核 2009年9月,蒙古族画家妥木斯的近作《成吉思汗》正在做最后的修改,这幅2007年便开始酝酿动笔的油画作品是妥木斯多年的一个心结。 妥木斯:早就想画,作为一个蒙古民族的油画家不画一个历史上的祖先是个遗憾啊,但是我不想轻易就(下笔),一画没好多资料理解这个人,你总得对他进行理解,其它的形象、资料等等。 今年77岁的妥木斯对自己的民族和祖先有着更加深沉的理解和解读,所以历经多年的人生积淀和艺术积累之后,他才在自己75岁那年开始下笔。 妥木斯:他不是个一般的文官也好,什么皇帝也好,他是征战一生的人,所以我把那头盔往上一加,马上有这感觉了。那就是打出来的。但是这个时候。他穿的是生活里的袍子,没有穿铠甲,让他撑起来以后,一种内在的力量,然后里面的眼、嘴,这种眉毛和眉头,这种刻画要细微一点,不要简单地瞪眼睛,也不是像(故宫收藏的)那幅画里头一个好老头的感觉。这样反复推敲,所以2007年的画最近刚完。 妥木斯的血管里流淌着蒙古人的血液,但是作为油画家,他一生追求的却是更大的目标,即用西方传入的油画、油彩画出具有中国人精神内核的作品。 妥木斯的油画虽然大多以草原为题材,但是他试图唤起的是人类共通的情感,他笔下的油彩呈现在画布上的始终是抒情的风景、是温良的人性。美术批评贾方舟先生认为在中国,妥木斯与吴冠中先生一样都是画幸福的画家。 贾方舟:我曾经和吴(冠中)先生聊天,他说妥木斯画得好,非常肯定地说妥木斯画得好。巴黎的中国三剑客,一个赵无极,一个朱德群,一个熊秉明,熊秉明说吴冠中是一个画幸福的画家,这个话我觉得说的是非常准确的。就是说不管他个人有多少遭遇,有多少苦难,但是他从来不画苦难,他从来画的是美,画的是美好的东西,那我觉得这个评价同样可以用到妥木斯老师身上,妥老师也是一个画幸福的画家。他,你看画得,把草原画得那么美。那么抒情那么让人感觉到心旷神怡,但是他本人在(上世纪)七十年代的经历,被批、被斗、被关押,他甚至到现在还落下了这种腰腿疼的病。 在十年浩劫中妥木斯被关押、迫害,甚至被打断腰椎,但是文革结束后,为了探索自己的艺术之路,1980年,妥木斯只身一人来到锡林郭勒大草原,他深入牧区深处、牧民当中体验生活。这次的草原之行引发妥木斯一次井喷式的创作。他笔下抒情的草原气息扑面而来。 妥木斯:我有一幅画叫《远方》就是个速写,吃了晚饭在那儿随便坐着,两匹马从旁边哗啦哗啦哗啦,越跑越小越跑越小。最后俩人这样,天空一条云。我说这构图多好,我掏出本来马上就记,记完了以后回去就画,原封未动,直接就搬出来了。 1981年,在自己导师罗工柳先生的支持与帮助下,《妥木斯油画展》在中央美院展出。当妥木斯把三个月内创作的一百多幅作品同时呈现出来时,那种雄浑与博大的气象,宁静与高洁的气息,在当时的中国油画界引起了强烈的反响。 贾方舟:这个个展在北京引起了很大反响,背景就是当时改革开放以后,整个美术界它是一种,就是各种风格流派,各种探索尝试在思想解放的这样一个宏阔的背景下展开了。 妥木斯:当时是什么呢,就是刚文革结束,红、光、亮刚大家不搞了,假、大、空也不搞了。怎么办?究竟搞什么好呢?我这儿来了这么一家伙,当时他们好几个人,吕恩谊、李天翔,他们好几个人在那个(中央美术学院)楼梯下面。你过来,你过来,他说你自己在这儿没感觉。我说怎么,他说你这个对我们影响很大的。 贾方舟:就是说他表现草原风格的那样一些画,就是在过去从来没有过,因此让人感觉到是耳目一新的,这种风格就是那种抒情性、那种诗意的,那种特别唯美的那种表现。 妥木斯:好多搞摄影的,我们内蒙古搞摄影的,说妥老师你对我们也影响很大的呀,他说从你这以后,我们就敢在大的天地中间,小人我们就敢拍了,以前不敢拍这个,那怎么行,主题这么小的东西。我说你的感受就是这个,那么大的空间你没感受啊。 贾方舟:从他开始对草原上的理解,对草原生活的理解,对蒙古民族的理解,以及对整个巨大的开阔的草原空间的理解就完全发生了变化。因此当时中央美院有一个教授艾中信先生说:“妥木斯这个展览,从这个展览中看出了草原画派的诞生。” 1981年的个展确立了妥木斯在美术界的地位,但他的成功不是偶然的,他自己风格的探索和确立源自他中央美院长达八年系统而专业的科班训练,源自他的恩师罗工柳先生。 妥木斯1932年出生于内蒙古土默特左旗,1949年他以第一名的成绩从内蒙古考入北京蒙藏学校,1953年,妥木斯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中央美术学院。这时,吴作人、罗工柳、王式廓等一批知名画家执教于中央美院,妥木斯在一种严谨而隆重的氛围中开始了自己的油画之路。 妥木斯:一考到美术学院以后,1953年美术学院改学制,原来三年的,三年什么都学。所谓普及美术干部,从我们那班开始改五年,我们油画是五个人,那很明确的就是培养专家的,五十年代敢提培养专家这也很不容易。我们一进校门,我们那党委书记洪波,讲话说是大家要树立专家思想。 上世纪50年代起,我国的社会、经济、文化生活都深受前苏联的影响。前苏联革命题材的油画作品对我国油画的发展曾经产生过重大的影响。新中国油画在创作思路、技法、风格等方面都曾向前苏联画家学习与借鉴。 [page]  妥木斯:当时老师们讲就是他们特别讲了一下,说苏联那个美术学院学生,有些创作怎么怎么搞,引导我们纳入了整个他那个创作体系。 记者:他那个体系讲了什么呢? 妥木斯:表现生活,表现先进人物,你怎么表现呢?你直接也弄不了吧,他就是你像普拉斯托夫,他画那个《拖拉机手的早餐》,就是太阳刚露头的时候,太阳照过来的时候,这拖拉机手已经耕了一大片土地了,送饭的人给他送来以后,他在那儿擦着汗,下来以后拿着那刀剌那面包,这么厚,然后牛奶给他倒着,就说明这个人对工作的态度。要刻画人,一定要刻画人,要画活的人。所以我后来教学也这样,我说不能把一个大活人画成一个标本一样,不管你怎么理解他,但是他是个活的,你把他画成反面人物也行,但是你要刻画他那个内心。 (作品) 妥木斯:这个人过去怎么回事儿,可能整个性格怎么样甚至于这个心态,都应该有所反映。到三年级以后,王(式廓)先生他主张要,不是光细和不细的问题,要从整体上要站得住,要有分量、要有空间,他提倡这个,所以三年级有一幅画。后来我画了留在美术学院,我这次画册里头有那个叉腰一个民兵,(王式廓)他提要求,本来是个蹬三轮的要把他当一个农村里的一个民兵来对待,注意他的精神状态。 在各位名师的指导下,五年的中央美院本科学习,妥木斯打下了坚实的造型功底,这也为他日后的油画创作夯实了基础。 妥木斯:吴(作人)先生对我们的,吴作人先生的影响比较大的。怎么提炼概括,就是用笔不是太多的,表现的很多。他讲这个技巧,这一笔下去以后,我这个边缘这个就转过去了。那个就是薄的,那个是厚的。不是拿小笔没完没了地,那么咔嚓咔嚓的。你到四年级了嘛,那么也追求了一段,所以后来我画了好多头像。这种技巧用的也比较多,拿那个炭精棒,它能立起来、能放下来,也可以擦。工具性能比铅笔要更好一些,这个影响应该是一生的应该是。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中国曾派出大批画家到前苏联学习。1961年,从前苏联进修回来的罗工柳先生创办了中央美院第一个油画研究班,妥木斯考入这个班,在导师罗工柳的引领下,他们要探索中国油画的一条新路。 妥木斯:罗工柳先生他是作为我们国家的教授出去进修的。他当时在国内已经是有成就的画家了。但是基本上还是属于土油画的范围。出去以后他学了好几年以后,他脑子好使,他一回来以后,他说我就思考一个问题。我们中国的油画应该怎么办,他们有他们的长处,我们有我们的长处,不得了啊!能提出这个问题当时,他们长处是什么,就是画得很具体,时间、 地点、条件、形貌、思想这一套东西人家都很完整。但是从艺术上讲,我们中国你比如说我们中国大写意,那种神韵他们没有,他这个讲的,就让你思考别的问题了不是光看这一套了。 罗工柳先生1936年入杭州国立艺专学画,1938年入延安鲁艺文学院美术系,1949年参与创建中央美术学院并长期执教于中央美院并从事油画创作。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初,他提出中国油画要走自己的路,油画语言的魅力在与色彩、色调,在于色彩关系的感觉与理解。 妥木斯:(罗工柳)他回来以后,他就有他的一套了。他说我们当前最主要的问题是我们色彩不过关,想办法解决这问题。 1961年,在罗工柳的带领下,妥木斯和同学们来到新疆,他们在这里开始了色彩的训练,这一时期的妥木斯作品除了色彩的表现力之外,已经渗透了中国艺术的“写意感”。 妥木斯:为什么到新疆去了,罗先生讲了新疆色彩丰富啊,大家敢穿衣服,你到我们内地农村里,整个下来了。把你们颜色培养好了以后,你画什么都行,他很明确这方面说先过颜色这一关,然后同时结合造型,最后的话要搞我们自己的油画,要中国的油画。这几个步骤他很明确。 [page] 1963年,妥木斯圆满完成了自己八年的中央美院学业,回到了故乡,执教于内蒙古师范大学美术系。这位蒙古民族第一位绘画艺术研究生在培养自己的学生的同时始终不忘贯彻导师罗工柳的艺术思想,探索中国油画的新路。 贾方舟:(妥木斯)他想方设法,就是要使他的油画能够更加看起来具有一种中国的本土色彩,因此他下了很多功夫在这方面,做了很多努力和研究。 为了自己中国油画的探索,之后的几十年中,妥木斯自觉地从中国传统文化中寻找灵感,他喜欢中国古典诗词,他的书法篆刻也具有相当的水准,如今每天上午一篇书法已成为他的生活习惯。 同期: 妥木斯:这个是《春江花月夜》,你别看现在年纪大了,现在还记得住。 京剧更是妥木斯的偏爱,绘画之余拉一段京胡算是一种调剂 。 贾方舟:妥木斯老师,他就是对中国的整个文化他有一个深度的思考。包括了像中医、像易经、像整个中国文化那种特征。他是有体会的,所以他把整个的这种综合性的因素,包括武术,这也是他的长项。这都是属于中国特点的东西,实际上他在武术当中体会到的东西应用到绘画里边来,那个实际上也是通的。   妥木斯精通陈式太极拳,他师从陈氏太极拳传人陈照奎,习武几十年。虽然文革中身体受到重创,但坚持不懈地修炼使他至今保持健康的身体。 妥木斯:我从高中一年级就开始接触,所以我跟他们讲我说我练拳五十多年,可真不假。真正得到名师指点,1959年一次、1971年一次,一开始就是锻炼身体,玩一玩,知道点技法,上个手什么的还能把人打跑了,慢慢慢慢地。它有好多理论钻进去,(和)哲学的高度一样。阴阳五行,八卦这一套东西,中国人拿这一套东西贯穿各个方面。 妥木斯以太极拳实践进入太极文化的境界内,他使自己的精神世界始终处于中国境界的深处。 妥木斯:这样的,既有这面,也有这面,这就是太极嘛,一阴一阳谓之太极。你要看那个图的话,它不是这么样的,它是这么样的,互相变化的旋转的。当然它那是平面。应该是立体的。立体的这么旋转,我到你那儿你到我这儿,互相这么来。然后我中有你,你中有我。中国人就是这个观点,阴中有阳,阳中有阴。 妥木斯对中国文化的深层解读正是为了他心中中国油画的艺术表现,步入中年后的妥木斯的油画画面所呈现的更多的是中国人的特有的意境与趣味。他从西方的立体逐渐转变为中国的平面,从西方的写实逐渐转变为中国的写意。 妥木斯1984年的力作《剁草的妇女》曾获得全国第六届美展银质奖并被中国美术馆收藏,这时他的创作已经游刃有余地呈现自己的风格。 妥木斯:《垛草的妇女》那张,又要能放得开,又要能收得住。 [page] 论妥木斯油画的草原情怀与艺术品格 我曾经长年生活在内蒙古,研究内蒙古的蒙古族画家要先了解草原。 当你到达草原,像蒙古人一样站立在草原,你会发觉自己是这平坦世界的最高点。这生存的感受和外部世界的无边辽阔,造就了蒙古人先天的心灵世界的表层——宽阔而旷远!而这平和无边的草场的下面是重而坚硬的岩层。他们祖祖辈辈的先人都以深层埋葬的方式安然在那个深而黑的土下,这时他们对大地的天然的敬重。这构成了蒙古人心灵世界的肌理——深沉而醇厚!自然的凛冽和阳光的笔直使一切一览无余的暴露在天下。春天的风暴,夏天的烈日,秋天的凌厉,以及深冬的风雪练就了蒙古人的刚毅。残酷的生存中造就了他们不怕孤独,他们自主、自强、自立。他们离自己最近的邻居往往也有几十公里,遇到困难他们独自面对。蒙古人对人是发自心底的爱,有着对人类的永远信任,冷且平和的外表下面是爱与关怀,是本性的包容,这构成蒙古人心灵世界的魂魄——孤独而博爱! 单纯的气候使他们性格单纯,人性阔达深厚的基础上人格的单纯。这使他们拥有一种笔直的力,在他们的心和远方之间,就这样简单的行走,然后到达。他们用看待草原的方式看待人,人是他们天然的朋友。他们蔑视背叛,蔑视欺诈、蔑视猥琐,崇尚坦诚,爱憎分明。他们承载着这个民族的伟大与草原的沉重。那些辽阔的音乐中有草原——哈扎布长调中的草原,德德玛歌喉中的草原,这是朴素的草原的声音。那些连绵的诗歌中有草原——席慕容字里行间的草原,是细腻的草原的眼睛和手。 而草原呈现出的意象:用无边辽阔安宁一切的力量,却以最高的保存方式永久的留在画面中——妥木斯笔下的草原。 这是淋漓尽致的草原,是草原内涵最诗意同时最直白,最灿烂同时最朴实的时刻。这是使人凝视草原的时刻。 恒久而辉煌。承载过伟大帝国的草原,因为油彩与画笔,因为坦诚和炽热而成为大家的草原…… 蒙古魂和妥木斯风 妥木斯作为一个民族精神的表达者,有着蒙古族的内在品性——朴实而尊严,平和而敏感。他的人格个性和艺术个性有“坚定与耐力” “敏感而深厚”“胸襟和孤独”三个主要部分。 [page] 一、坚定与耐力 他是土默特左旗人,生在土左旗“次老”村,“次老”翻译成汉语就是石头。这个村庄的确如此,除了石头,就是风。他性格中坚硬的部分即来源于此。 他从小体弱,为了健体学习太极拳。然后,除了文革被关进监牢以及旅行或者偶然因素,五十多年来一直练下来,因此成为中华太极拳名家。 把“简单”日复一日的锤炼五十五年就是不简单,不简单就是大家的不同之处。 二、敏感而深厚 敏感者很难深厚,因为外部世界对他的些许影响,就可以导致他的意识变化,而每个成功的敏感者都是由于他更多的承受力决定的。 深厚是妥木斯艺术和人格个性的主要特点。他关注那些比较恒久的事物,喜欢表现生命苦痛的音乐。他常常在深夜独自一个人沉留在马勒的痛苦的音乐中,而且,越是心情不好的时候,他越是直面那些痛苦造就的音乐,和那些无边的痛苦对峙,直到自己从痛苦中变得更加镇静。他研究马勒和肖斯塔科维奇,研究这些情感深处很痛苦的人。去理解由痛苦转化成的深情,那浸满思索的平和。他的画面也是这样,看似平和的草原,深厚并涌动着一种沉默的苦。他从不表达苦痛的表象,而是把这些变成唯美的意象,低低的地平线,悠闲的骏马。表达生命中都要承担的思考:生与死,他把那些苦痛的命题变成了博大,而博大的后面又是厚重的苦语。 阅读他的画面,会经历三个层面,首先是独特的色彩带来的画面饱满感和画面呈现的平静情绪。其次从平滑的表面看到反复皴擦的笔触,那既是画面语言变得厚重的艺术手法,也是画家内心平静后面的岁月的刮擦。然后要从那些看似简单的线条中看见构造这个简单所动用的复杂结构,那一条简单的地平线后面是人类的声音。 敏感可能是这样的来源:他的父亲是这个部落最早的读书人,他的母亲有着剪纸的天才。但更主要的是妥木斯强大的个人自我塑造能力。他从到达北京以后,很快的融合到汉民族的文化系统中,并且将文化中的精华部分变成自己的能力。 深厚构造的敏感是更有力度的敏感,敏感淬火的深厚是亘古中外的深厚! [page] 三、胸襟和孤独 妥木斯在文革中是受到冲击最严重的几个艺术家之一,作为学生的我曾亲眼所见他的身体和心灵遭受的迫害,我悄悄的到牢房去探视他,那个时候他是绝对的不屈不挠,显示出一个蒙古男人的正直与不屈。深厚的他把这样的冲击揉化在胸襟。他几次出国,很快的能够找到和他心灵深处接壤的艺术,并且自信的汲取着所有的养分。容纳是胸襟的一种文化态度。他保有着一种恒定的孤独,这一方面造就了他思索的深度,另一方面使他不善应酬,不擅交际,不愿炒作与包装自己,甘于淡泊宁静。1981年以后,妥木斯的绘画艺术臻于成熟,可他的知名度与影响力却滞后了。尤其是中国文化当下的某些浮躁状态,使一些庸俗的审美者只关注外表和包装的绚烂,对于深度绘画缺乏体味的心灵,使艺术水平已经到达高层次的妥木斯被淡化被边缘了。然而,孤独的画家用草原般的胸襟孤守着灵魂的家园与艺术的殿堂! 妥木斯艺术断代 写实时期:这个时间大约从他从大学毕业开始到九十年代初,这个时期是他的油画语言从现实到表现,从写实到写意的一个过程。 自由时期:这个时间从九十年代年开始到新世纪。他着重于把中国精神用中国传统艺术模式体现在画面上。他对色彩由发现到创造。这是他的成熟期。 精神绘画时期:这个时间是世纪至今,他的画面开始呈现探索精神深处的倾向,将思索的维度从广度变成了深度。这是他的升华期。 1981年是妥木斯油画大规模呈现的第一次,那正是一个受伤岁月后,逐步回归艺术的中国美术界。他以庞大数量的作品和独特并完整的风格震惊了中国艺术界,那个时期如此规模和如此质量的展览是绝无仅有的。 那一次的风潮,几乎影响了整个的中国油画风格,并且在诸如电影画面里也频频模仿他的低地平线和小人小马式的构图。独特的高调灰运用和不拘粗犷的刀法,是人们领略了草原的浑厚与绘画语言的丰富。 这并不是主要的,更主要的是人们开始从文革的宣传画方式的话语转变到艺术语言话语,在那个年代,他是走在时代艺术前列的为数不多的人之一。 在改革开放国家经济建设得到繁荣发展的同时,妥木斯等一批人也经历了精神的摧残和重塑,呈现出了各自完整的艺术语言。这就是影响当下中国油画较深的被称之为“脊梁”的第三代油画家。 第三代和油画民族化 如果说徐悲鸿先生属于把油画真正带进中国的第一代油画家,起到更大传播效果的是第二代,吴作人先生,罗工柳先生,董希文先生,王式廓先生……他们把油画的思维方式变成了一个教育系统。在油画语言的进一步掌握的基础上,他们寻找并实现了油画的东方方式,或者更进一步的说,是油画的中国方式,在他们的教育下的第三代油画家,则将这个路径走得更远,并开拓的更宽。 第三代油画家是今天中国美术的脊梁,他们站在第二代的伟大肩膀上面,更高的呈现出中国油画的整体面貌。其中的靳尚谊、詹建俊、肖锋、全山石、闻立鹏、妥木斯、朱乃正、宋惠民等既是油画家又是教育家,他们身体力行实践的同时又造就了更庞大的油画队伍。 妥木斯强调的是技法与表达的中国深度,他是用围合的修养体系加上纯熟的油画技法揉和而成。他通晓古典诗词,还是京剧票友,更主要的是他以切肤的方式,以太极拳实践进入太极文化的境界内,使自己的精神世界始终处于中国境界的深处。 在他九十年代左右的油画中,他先是以汉画像砖、传统篆刻的构成方式构造油画画面,很快他就从这个技法的精神深层去传达魂魄式的民族内核。画面悠远凝重,着重于事物大的部分,忽略那些外表和包装,将认为有价值的东西反复研磨,在单纯的地方增加重量和厚度,是这种风格的油画家中走得最远,探索最执着的人。 时尚的短暂性和时代的永恒性 任何一个时代,只有沿着最深沉的路径敢于孤独的走向远方的人,才是对时代和历史有贡献并被深深纪录的人。妥木斯正是这样一位孤独的求道者,是从千百幅油画中让你感受到他的气息并准确的区别开来的油画大家! 进入二十一世纪的妥木斯从艺术语言上进入了精神绘画的境界,就像一个太极拳高手越到老年越有功夫一样,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画面在更快速和更深厚的行进着。他一生的人格经验已经刻入了画面,不事张扬与不善交际的个性使他成为伟大的都市隐居者,而这种隐居造就了他在艺术上攀爬最高峰的可能性。 最新的几幅油画上面,我们可以看到艺术和精神更深远的妥木斯——那老妪的脸是人类的终极面孔,沧桑而无言;形象和岁月成为无声的绝妙咏叹,面孔具备超越普通审美的生命感!这个时期的油画,他通过人的肖像,描述着人类的总肖像!画面的震撼力是一层又一层缓缓的浸润到观者的心灵深处。那画面如同他的人一样指向远方。 市场上出现更多的是他绘制的马,作为中国画马的大家,徐悲鸿和妥木斯有着各自的风格和语言。妥木斯画的马很少有四蹄飞奔的,总是静静的处在风中,悠闲的徜徉在草原,而不是张扬狂奔在旷野,驰骋嘶鸣与苍茫,那些马体现的恰好是他自身的品格,在一个坚定的背景下诚恳而坚定的呼吸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