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某网上拜读了翟先生撰写的《杨门传人简介》(安道来发表于2006-10-17),了解了一些杨门传人的轶闻趣事,也长了不少见识。在文章的字里行间可以看出作者似乎也是一位杨门弟子,几十年往事如同亲历,人物藏否老气横秋。我是一位杨式太极拳的爱好者,也是傅钟文先生的粉丝,对有关傅钟文先生的文章比较留意,翟先生说到傅老祖孙三人编著之《嫡传杨式太极拳教练法》书中有错字,我看到的就不止第4页12行一处。据说书是由同济大学一位体育老师执笔编写的,这位老师太极拳的造诣看来并不深,武林中复杂的关系知之甚少,书中错误不止一二处就不足为奇。至于翟先生提到“外甥”与“外孙”之错亦是其一,外甥与外孙在血亲上相差一辈,这个差错是不应该错的,但在上海人的发音上却相差无几,错得情有可原。作者抓住这一差错认为:“仅一字之差,傅钟文即由第五代升至第四代,与其堂舅杨振铭同辈矣!” 我要问一下这里第五代第四代指的是什么?是血亲关系的辈分,还是师徒关系的辈分?作者把这两种关系混为一谈了。这两种关系相似但并不完全相同,拜师学拳或拜师学艺,少者为师老者为徒的事不是没有的,父子同拜一师也不是没有的。早些年我看到一则佛教故事:一善人建庙收留某高僧,并命儿子出家拜高僧为师,儿子礼佛得道,后来父亲也舍家出家同拜高僧为师,称儿子为师兄。再看看有些名家的子女由于种种原因,年少时不想学或者没机会学拳,儿子到中年学拳时孙子也在一旁学,儿子孙子一同由爷爷教拳。有的甚至儿子不习武,孙子直接由爷爷教拳,有的是外公教外孙等,血亲上隔代收徒并不少见,这种情况下辈分该怎么算?按血亲关系仍然是一、二、三代,按师徒传人的辈分便是一、二代,儿子与父亲在师承关系上同辈同代了,这样的情况杨式太极拳的门户中有,陈氏门中的也有,其它门派中也可能存在。而师兄代师傅教拳,师傅“偶尔亲自指点”在武林中更是平常事,扯不上辈分的,只要没有成见,实在是没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其实说白了什么第几代传人之类的称呼也是没有什么多大意义的,学到师傅的真本领、真精神,一招一式不走样,这才真正称得上师傅的传人,学得不好走了样,那怕是亲生的儿子只也是浪得虚(传人)名。 至于书中将牛春明、崔毅士称为“师叔”那当然是不妥的,在1931年杨公澄甫著《太极拳使用法》传拳谱上已有牛春明与崔毅士名字,而没有傅钟文的名字,傅钟文正式作为杨公的传人、徒弟是在1931年之后,江湖规矩是“先人山门为大”,傅先生称牛崔两位为“师兄”,傅声远该尊称他俩为“师伯”才对。书中的误称可能并非傅声远原意,傅声远的为人不管怎么样,也不至于犯这种低级错误,但是,即使代笔者写错了,没有校对出来同样是有责任的。而硬把这一误称上升为有意压低别人抬高自己,这种说法似乎并不厚道。 作者翟先生在文章中对傅钟文、顾留馨两位先生多有微词,什么“顾氏深知功力深厚之第四代杨门前辈无法驾驭,”因而“褒陈而贬杨”,将傅“大树特树”吹捧出来的,“并且故意冷落田某、田某、陈某等资深前辈”。作者的说法太武断了,由顾留馨先生审稿、傅钟文著的《杨式太极拳》,对杨式太极拳的推广发扬广大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勋,这是谁都无法否定的,本人就是通过这本书认识杨式太极拳的,有许许多多人和我一样都是由这本书引走进太极拳厅堂的。我那时还不知道天下还有陈式太极拳,后来才知道没有陈式太极拳就没有杨式太极拳,没有杨家人的创新发展,也没有杨式太极拳,没有杨家人将太极拳从农村带到城市走向全国,就没有太极拳的今天,陈式太极拳说不定与许许多多拳种一样还在乡沟沟里自生自灭,太极拳的发展历史就是这样,何用人去褒贬。所以硬说顾先生“褒陈而贬杨”实在荒唐,是对历史的胡涂。 顾先生选择傅钟文是对的,首先是傅先生的武德好,翟先生也承认:“傅钟文确实有其贡献,……在上海长期免费教拳”(免费教拳对一些以此为生的拳师构成压力,碍人财路招人怨恨是在所难免。太极拳名家石月明老师在文章中写到解放前的一天,某太极拳名家在复兴公园门口对傅钟文吼叫:“你教拳不要钱,我们吃西北风啊!”, 傅先生自然难免遭人毁损,但这不仅无损大德,相反说明傅先生武德高尚。)二是傅先生的拳与杨公的定型套路最为神似,翟先生也承认傅老师“推广外形比较合乎规矩之杨式拳架”。倍受翟先生推崇的陈微明先生评价傅钟文:“得师之传规矩准绳丝毫不爽故人称为太极拳之正宗……发扬光大舍钟文其谁耶”;杨振基也说:“太极拳名家傅钟文先生编者的《杨式太极拳》一书中的一招一式是按照老爷子过去教的架子编的,每一式定式没有改动”。以我看,顾先生选择傅钟文作为杨式太极拳的代表人物没有错,有眼力,有见识。上海确实“具有丰厚的第四代、第五代人才资源”,也许有比傅先生技击功夫更高、更了得的人,但是高的并不一定就是适合的,只有适合的才是最好的。从冷兵器时代的结束,拳术的主要功能从技击护身退让于养生健身,党和政府推广太极拳的用意自然也侧重于此,所以选择傅先生亦是理所当然。傅先生1963年版的《杨式太极拳》书中没有介绍任何技击方面的文字,这是那个时代的产物。1981年春,我在干训班按对照傅先生的书习练太极拳,被干训班史校长看到,他从包中拿出一本《太极拳体用全书》,封面上盖有傅钟文先生的印章,是傅先生借给史校长的,我打开一看,每一动作都是假定敌人用手或足从什么方向向我的什么部位攻击,我应作什么样的动作去应对化解等等,这时我才知道太极拳是怎么回事,本来吗拳术本自由技击而产生发展的,离开了技击就不成为拳术了。但在当时历史环境下,介绍任何一种拳种,都避而不谈技击的,在那种情况下选择傅先生也是一种必然,是历史的必然。我想,如果是我,不,如果当时是翟先生在担当此项重任,我相信他也会作出这样的选择。如果当时“只知练拳须有真功夫,不知一切均须服从党的领导”,不分场合不重武德只晓得“挥手即将对方弹放而出”“出手见红”,而不去顺应时代的需要,大众的需要,太极拳能有今天的繁荣吗?说不定早就被禁掉了。或者说,当时不强调技击功夫,真是退一步进二步的策略,所以,顾留馨顺应时代需要选择傅钟文是正确的,这不仅对杨式太极拳,对整个太极拳事业的发展都是了不起的贡献。以后,同济大学等高等学府聘请傅钟文先生为教授,是对他的太极拳学问知识的尊重与肯定,是社会的一种肯定,因此,傅钟文先生作为杨式太极拳代表人物是无可非议的。 所以说:杨澄甫是中国太极第一人;傅钟文是“太极拳之正宗”,是杨式太极拳代表人,尤其是杨式太极拳定型套路第一(不是唯一)代表人;而顾留馨是慧眼识英才。 也许翟先生会认为我的话有偏袒之嫌疑,那么,让我换个角度来说,如果要专门研究杨式太极拳的技击功夫,或许选择田兆霖、陈微明、崔毅士等人会合适些。再或许有朝一日,人们考虑保护环境,在联合国搞一个什么公约,禁止使用火药使用枪炮等热兵器,恢复冷兵器作战,大刀重新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的时候,那时选择傅钟文是否妥当就要再作研究了。 评价一个历史人物,包括评价任何人和事,一定要客观公正,不能脱离当时的历史背景,尤其是写成文字上网发布,这是 对公众负责,对历史负责,也是对自己负责,因为在评价别人的同时也在间接评价自己的人品。如果单凭个人好恶信口开河,混淆视听,扭曲历史,那是对读者的不尊重,读者也会指责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