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省国术馆始末

    民国时期的江苏省国术馆是继南京中央国术馆之后，成立最早、影响最大的一个省级国术馆。由于资料缺乏，对其研究带来了种种困难。本人最近看到了《江苏省国术馆年刊》，该刊民国18年(1929年)出版，大32开，共95页。对于有些问题总算有了一个明确的说法。另外，我查阅了当时的省政府有关公报，走访了有关人物。现把它整理成文，以飨读者。

    一、江苏省国术馆成立的宗旨及意义

    《江苏省国术馆组识法》第二条明确规定：本馆以提倡国术增进本省民众健康为宗旨。省政府诸委员的《关于成立江苏省国术馆的倡议书》中也说：“吾国旧有武术，夙为体育上良好之技能，以无提倡研究，日就衰微，国人体力日弱，而蒙东亚病夫之恶谥。感于民族争存，上有提倡之必要。”

    《江苏省国术馆成立宣言》中也写道：“江苏省国术分馆成立的意义有两个要点：第一、要在这最以黜武崇文著名的江苏中，使人民认识国术便是中国固有的‘力的艺术’。第二、要把这‘力的艺术’输送到全民的生活里去。我们要把江苏人萎靡不振的生活‘力化’，作全民族‘力化’的先导；要把最奄奄无生气的江苏人民，在民族的自求(救)解放运动中变成生力最充实的先锋!我们要利用‘力的艺术’来守护我们的三民主义的圣宫!”由此可见，成立江苏省国术馆不只是一般意义的强身健体，而是为了以江苏为榜样，来推动全国的健民运动。但其最终目的，是为三民主义服务的，因此其政治性也是很明确的。现在看来这是其阶级性和局限性，这是毋庸讳言的事实。

    二、关于江苏省国术馆成立时间及筹备经过

    江苏省国术馆正式成立的时间是民国17年(1928年)7月1日。   

    成立背景：民国16年(1 927年)国民党政府建都于南京后，由立法委员、西北军将领张之江(1881～1965年)、东北军将领李景林(1885～1934)向立法院建议，创建中央国术馆(全称为“国民政府直属国立南京中央国术(研修)馆”，简称“央馆”)，在国民党元老于右任、林森等人的支持下，于1926年6月下旬在国民政府首府(南京)西华门头条巷6号(一说韩家巷)开始筹建，民国17年(1928年)6月底宣告成立，并要求各省、市(县)成立分馆。

    筹备经过：省政府诸委员发出《关于成立江苏省国术馆的倡议书》，1928年6月1日，省政府函聘张之江、李景林、何玉书、张乃燕、陈和铣、茅祖权、郑佐平、王子平、王润生、孙铭、李锦文、金淑黄、钮永建为江苏省国术分馆董事，筹备馆务进行事宜。1928年6月27日，江苏省政府委员会第76次会议修正通过《江苏省国术研究分馆章程》，并对人事作了安排。6月29日开第一次董事会通过章程和组织法。7月1日筹备完成。在这一天宣布正式成立江苏省国术馆。地点设在南京道署街江苏水陆公安管理处旧处。

    三，组织机构及人事安排。

    设立馆长、副馆长、董事会。下设教务长——教习；视察长——视察员(各县市馆成立前暂缓设)：事务长，下设宣传科长——科员，文书科长——科员，总务科长——科员。

    省主席：钮永建兼任馆长，钱佐伊为副馆长。

    董事长：钮永建(兼)，董事有陈和铣、张之江、何玉书，茅祖权、张乃燕、孙少江。

    教务主任：孙禄堂。武当门教务长：田兆麟。少林门教务长：金佳福。

    事务主任：孙少江。

    文书股股长：阳铁生  股员：陈定求、钱钧驷

    宣传股股长：马敬时  股员：区怀白、徐璧城

    总务股股长：陆振股员：王熙昌、陈简

    秘书：吴心谷  金一明(兼编审)

    教习队伍：

    一等教习：杨澄甫(原为名誉顾问)、田兆麟(此两人于1929年2月28日辞职)、金佳福

    武当门一等教习：萧格清、于化行、孙国屏、张景祺

    少林门一等教习：徐铸人  少林门二等教习：陈一虎

    二等教习：金淑英

    三等教习：孙百如

    教习：孙存周、胡凤山、李庆澜、郝月如、孙振岱、李庆澜、王普雨、宋长喜等

    助教：陈敬承、白志祥、闻春龙、童文华、金士明、缪凤池、黄思卿、吴明德、闻春龙，萧汉卿等

    (说明：上面是1928～1929年的情况，到了1930年，人事又有变化，有的提升了，有的辞职了，还有些人进来了，这里恕不一一说明了)

    鹳，江苏省国术馆办理的事务。

    (1)研究国术：(2)教授国术；(3)编著关于国术及其他国术之图书。(4)管理全省国术事宜。

    五、经费：由省库援给。

    六、关于办班情况。

(一)国术师范讲习所。

    简称师范班。内分官警班和志愿班。招收学员一般为70—80人。官警班选送军警人员参加训练，各县推荐1～2人。志愿班由各机关、团体志愿学武者参加训练，经过考试，才能录取入学。学期半年至一年，全天脱产训练。国术馆供膳宿。

(二)女子国术德习所

    简称女子班。招考志愿学武的女子参加训练，招收学员一般为20—30人，膳宿自理，故远道负籍而来者寥若晨星。

(三)业余国术露天学校

    简称露天班或民众班。招收学员一般为200人左右。分成年、童子、女子三个班，不收费用，每天晨学习一小时左右。

    学习的课程：主要是学习武术(形意，八卦、太极，一少林等拳械)，但也要学习党义(三民主义)和国耻史(帝国主义侵略中国的历史)，时

间占20％。

    七、有关几个问题的求证。

  1  江苏省国术馆何时迁移至镇江?

    中华民国国民政府于1928年7月27日发出第701号指令，正式批准镇江为江苏省省位。经过3个月的搬迁筹备，1929年2月3日，江苏省政府发出指令各省厅处限10日内全部迁到镇江，按指定地点办公。于是江苏省国术馆于2月19日迁至镇江，地点在新西门阳彭山北五省会馆。   

  2  有关孙禄堂的情况。

    (1)孙禄堂。名福全。字禄堂。直隶完县人。出身是前清附生。简历：前清政府选用知县、知州等职。民国历任法政学校武术教员，总统府少校中校衔武承宣官；中央国术馆武当门门长等职。

    (2)他是1 928年7月到馆的，填写年龄是69岁。7月1日被聘任为江苏省国术馆教务主任，12月9日，查照国术馆修正大纲，加聘孙禄堂为教务长。1930年6月，钮永建被免去江苏省主席和江苏省国术馆馆长职务，6月9日宣誓就任民国中央政府内政部长。由胡朴安继任江苏省国术馆馆长，孙禄堂任副馆长。胡朴安(1878～1947年)，原名韫玉，字朴安。安徽泾县人，国学大师，著作有《易经学》等六十三种之多。他的太极拳得于陈微明。从资格来看，他远远不及孙禄堂，不久辞职。于是改聘孙少江为代理馆长。孙少江原是国术馆的事务长，后又被委任为视察长(1 918年12月9日委任)。但是到年底，顾祝同(1893～1987年)被任命为江苏省主席，兼任馆长。他是国民党军高级将领，字墨三。江苏涟水人，当时是国民政府警卫军军长。

  3  孙禄堂为何辞馆回京?

    1931年10月，孙禄堂突然辞去副馆长兼教务长职务，原因不明。据他的亲炙弟子陈健侯回忆。有一天，孙师的一马弁突然上门告之他，孙师已辞职返京，来不及与其打招呼了，请陈谅解，并说，到京后给陈写信。陈速赶至火车站，孙已去矣。陈只得怅然而归。陈认为，当时国术馆的原馆长钮永建，精通武术，对孙禄堂颇为器重，但易成顾祝同后，此人不重视武术，独断专横，又迫害进步人氏，对孙师也不够尊重。孙师为人一贯耿直，不畏权贵，在一些馆务上颇多分歧。特别是1931年”九·一八”事变爆发后，对国术馆的存留有不同意见，故孙师毅然辞职北上。

  4  孙存周何时到馆任职?做哪些工作？

    孙存周(1893～1963年)，字焕文，号二可，孙禄堂次子。1928年12月9日聘任孙存周为教习，1930年升为一等教习。他经常代父教拳，在父亲外出时，代行教务长职责。据陈登咸(原镇江市园林局高级工程师，园林科科长)回忆，他父亲裕武，是与四伯父陈健侯(裕业)一同拜孙禄堂为师的，伯父由孙禄堂亲授三十六手太极拳，他父亲由孙存周代父授八卦拳。这种八卦拳很厉害，其父亲演练时总要关起房门来，不让人看，有时，他从门缝里偷看父亲练拳。

  5  孙剑云何时到国术馆任教?做哪些工作?

    孙剑云南下时间有三种说法。一种说法是在1931年春。《孙禄堂武学录·孙禄堂先生平及大事记》中说：”1931年春，禄堂公摒弃旧俗，在镇江武馆开设了女子武术班，招生60人。并电传女儿剑云南下，担任教习。”(同书，第396页)第二种说法是1930年。孙剑云著的《孙式太极拳诠真》(人民体育出版社，2003年2月第1版)的第一篇《武林风范——记录孙剑云大师》中有两处说到：”孙剑云9岁随父习武，得家传。17岁时随父在镇江江苏省国术馆女子班任教授。”(第1页)“孙剑云1 7岁时，随父在镇江江苏省国术馆任教女子班”。(第3页)孙剑云1914年生，17岁(当时的人都讲虚岁)是1930年。第三种说法是1929年。根据《孙禄堂武学录》(人民体育出版社，2001年1月第1版)中收有孙剑云《缅怀我的父亲孙禄堂》一文，该文中说：”父亲70岁时任江苏省国术馆副馆长，我也随之同往。”孙禄堂是1860年出生，70岁是1 929年。孙禄堂在江苏省国术馆创办初任教务主任，1928年12月9日，加聘他为教务长，任副馆长是1929年8月份以后的事。

    我认为第二说最可信。因为《孙式太极拳诠真》是最新出版的新书。据孙剑云著《孙式太极拳》(人民体育出版社，1957年版，1962年1 2月第5次印刷)，上面写孙禄堂是1 861年出生。如果这样算，第三说，与第二说就相同了。再据现年87岁的陈端孙(陈健侯次女)回忆：“当时孙剑云与其母张昭贤是一同到镇江的。家父得知师母与师妹来镇，就在家中设宴为她们扫尘。记得张老夫人缺一门牙。后来孙剑云还上门教我姐孟孙(1919～1 938年)舞剑，当时孟孙姐是12岁。”陈孟孙(1919～1938年)，12岁当是1930年。

    女子传习所由阳铁生负责，孙剑云主要是教剑术，且不久就离开了。当时学员有22人，镇江籍的有6人。

  6  郝月如到馆任教情况。

    郝月如(1877～1935年)，名文桂，河北省永年人郝为真之次子。郝为真是孙禄堂的老师，孙为报师恩，于1929年4月6日聘任郝月如为教习，馆中教授郝(武)太极，教法严谨，孙禄堂对他颇为器重，在《国术馆年刊》上孙禄堂发表了《拳术述闻》，郝发表了《太极拳义》，引起同行的忌妒。1930年即辞职到南京最高法院、度支部、中央大学等部任教。但他的师弟”太极圣手”李香远(1889～1961年)却留了下来，继续在国术馆任教。

  7  国术馆关闭后的一些活动。

    省国术馆在孙禄堂离开后就关闭了。但当时镇江的一些学员要求柳印虎继续留在镇江教拳。柳在镇东建立行键拳社，直至抗日战争爆发才停止。”柳印虎，河北故城人。曾习形意、八卦多年，后拜孙禄堂为师，与师兄孙存周、孙振岱、陈健侯等亦多有交流，在国术馆是一等教习。(童旭东《因材施教育俊杰一谈谈孙禄堂先生的弟子》)

    吴兆基(1908～1997年)，苏州大学数学教授，古筝专家，对中国古代哲学和古典文学有很深的造诣。出版过很多研究中国古代哲学和古典文学的书籍。吴兆基先生是太极名家，师承陈微明、李香远，习武式太极拳。因李香远曾与陈健侯切磋(推手)过，深佩服陈的功夫，李曾与吴谈过陈。所以，吴到镇江与柳印虎切磋外，还特登门拜访陈健侯。据他的学生老吴回忆说，关于孙氏太极拳，兆基先师说，其传人比武派传人还少。因为孙先生当年对他的太极拳真经绝不轻传。兆基先师生前非常崇拜自己的老师李香远先生，在功夫上也很佩服陈健侯。

    江苏省国术馆虽然在镇江开办只有三年，但在镇江播下的种子，却发芽、开花、结果了。在镇江市涌现出陈健侯、张祚玉、陆春椿，梁友俊、臧肇学(其子臧志国今在阿根廷开武馆)、周升洪(今江阴武术名家)等等一批武术名家，他们的徒子徒孙，散布镇江和沪宁线一带。